犀角

【叶张】不会解决医闹的大学老师不是好男友（上）

大学老师叶修×医学生张新杰，随便看看别当真

1.

外国语大学的优点很多，其中一项就是可以坐在教学楼下的长椅上，欣赏各国各地各种风情的俊男美女。如果这个时候被迫继承家产而每天焦头烂额的同胞弟弟打来数落的电话，便可以慢悠悠地反驳几句，直到对面气急败坏地骂道：“就算你能在学校里苟且偷生群美环绕又怎么样！还不是老大不小的一条光棍！”

“啧啧，你这什么文学素养，什么叫苟且偷生，哥这是偷得浮生半日闲！”他的声音懒洋洋的，听得电话那边的叶秋越发火大。“再说了，就凭你哥我的魅力，想脱单还不是手到擒来。”

“可拉倒吧，就您教那个小语种，全学校能叫出全名儿的都没几个人吧！得，不跟你扯皮了，爸妈明天出国，你得去医院照顾爷爷。”

“医院里不是有护工嘛。”

叶秋听这话茬就知道他要讨价还价，立刻抢着说：“护工和自己家人能一样吗？就是让你陪着说说话，小心老爷子知道你这么不孝顺把你的大学老师撸了，弄到公司陪我。”

能从事自己热爱的教育事业可是叶修抗争多年的结果，虽说事到如今家里人已经管不了他，但是叶秋的话也不无道理。

“行吧，还是上次那个病房？”

“对，你早点到，”叶秋想了想，有点不放心地补了一句：“别给人家医生护士添乱。”

叶修刚要反驳他咸吃萝卜淡操心，就被路过的一群老外的刺鼻香水味呛了个喷嚏。

“我这还一堆事儿呢，挂了啊。”

一阵风拨弄过头顶的树叶后四散逃逸，却留下“沙沙”的回响状告其骚扰。叶修起身走向教师公寓，想着已经十月份了，明天出门得多穿点。

2.

上周下雨的时候，老头儿出门遛弯回来，许是鞋上带着水，在玄关滑倒了。一家人心惊胆战送到医院，诊断是股骨颈骨折，托人找了主任亲自手术，现在过了三天，医生说恢复得不错。

这是老爷子术后叶修第一次来医院瞧他，医院电梯的虽然大，却也人满为患。好容易在电梯最里面的一角占一块立锥之地，但过度拥挤迫使叶修这个向来没正形的人都把背拔得笔直。目光扫过密闭空间里一片黑压压的人头回到身边时，叶修注意到了旁边和自己身高相仿的男生，白大衣下的衬衫扣到最上面那颗，脸被蓝色的医用口罩遮得严实，戴着一副黑色细框眼镜。从叶修的角度，刚好可以偏过镜腿看到他的睫毛末端，与镜片内侧的弧度保持着若即若离的暧昧。
这是哪个科室的小医生，捂得这么严实还这么招人。
抱着这样的想法，叶修低头扫过小医生胸前的名牌，但是有效信息只有三个字——研究生。
总算出了电梯，叶修感觉呼吸都顺畅了不少，余光一瞥看到了电梯里那个小医生，或者说医学生，没想到他也到这层，更没想到的是，小医生居然主动找他搭话了。
“请问您是去骨伤科病房探视吗，我可以带您过去。”声音听来带着很重的鼻音，但是吐字极清楚。叶修虽然记得路，但不介意被帮忙，便报了床号给他。那研究生眉眼间露出一点惊讶的神情，但只是叫叶修随他过去。 

由于是单人间，男生把叶修领到门口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叶修目送他挺拔瘦削的背影拐进了医生办公室，这才堆好笑容去哄老爷子开心。

叶修和爷爷胡侃了半个小时，老爷子精神状态很好，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出院回家养着了。这时候病房的门被敲响了，伴随着一句毫无感情的“主任查房”，几位白大衣鱼贯而入，叶修非常自觉地搬着凳子坐到窗边，以免给医生添乱。

医生查房主要还是问话，“伤口疼不疼”“感觉怎么样”“药按时吃”诸如此类，叶修对医学一窍不通也兴趣缺缺，眼睛没规矩地乱扫时，看到给主任医生递病例的那只手还算赏心悦目。顺藤摸瓜看到手的主人，好巧不巧正是电梯上比肩的那位，刚刚藏在一群人高马大的骨伤科学生里，叶修愣是没发现。

主任翻着病例给学生讲解，身后几个大男生就在小本本上写写画画，叶修一个文科生，列表里没有一个学医的，完全没见过医生带学生查房的景象，感觉还挺有趣儿。主任讲解完，叮嘱几句就走了，学生们跟着鱼贯而出，叶修不可抑止地联想到母鸡带小鸡的场景，内心一边谴责自己对医生的不尊重，一边觉得好笑。

走在最后的是叶修认识的那只，临走时那人的目光透过镜片扫过叶修，好像在说：“我看穿你了。”

没多久走廊里进进出出的声音就听不到了，想来是查房结束。叶修没什么话题，就和爷爷聊起医院的情况。除了对清淡过头的病号饭颇有微词，老爷子各方面都很满意：“尤其是主任手下的小张大夫，特别认真懂事，你要是有人家一半我做梦都能乐出声。”

“他手术那天在吗？不知道我见过没有。”

“你应该没见过，他说那天手术一结束他就赶去上课了。”

这时房门又被敲响了，门口的学生抱着病例，一板一眼道：“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还有几个问题需要问您。”

“是小张啊快进来，”老爷子笑容慈祥：“带着口罩我都没认出来。”

“感冒了，戴口罩防止传染。”

叶修看着小张医生边问诊边记录的认真模样，想到——这个小医生我曾见过的。

3.

不到两周老爷子就出院了，叶修也没有正当理由三天两头去医院报到了，好在他早就要到了那个名叫张新杰的研究生的微信。

虽然距离上一段恋爱已经过去了三年，但叶修对于追人的那一套并不生疏。意外的是，张新杰这类型的叶修从前并没接触过，这次却越看越顺眼，每天按时道晚安这种幼稚的事都做得起劲儿。当然其中一部分的原因在于，对方那张雷打不动的时间表容不得他不按时。

叶修收到张新杰发给他的时间表的时候，说不惊讶是假的，虽然已经在骨科病房的护士站有所耳闻，但这样一个对自己的时间斤斤计较的人，要如何适应医生这种不时就要日夜颠倒的工作。对此张新杰却并不觉得违和，因为按时睡觉规划时间的习惯来自于家庭教育，选择成为医生也是家庭氛围潜移默化的影响。

叶修对此十分不解，当时的张新杰也没有同他解释更多。张新杰其实每天没有多少时间网上聊天，但叶修每天都会找到合适的话题刷刷存在感。除了打着病人家属的身份汇报情况，叶修也会聊一些社会热点、校园见闻、生活细节等，通过交换对这些问题的理解来考察对方的三观，叶修有时候觉得自己是个成熟的猎人，每个陷阱都包装得天衣无缝，如果猎物不幸掉进了陷阱，就不可能来到自己的身边。

毕竟是一条老大不小的光棍了，谨慎些更好。

进入十一月，北京的气温开始波动式下降，连大学校园里最肯为了风度舍弃温度的女孩们都开始换上秋装。天越来越冷，叶修渐入佳境的新恋情却越发热烈，以至于叶修屈指可数的几个学生都发现了端倪，大着胆子在课间时问他：“叶老师最近是不是恋爱了？”

叶修不置可否地笑笑，其实他和张新杰两周没见面了，也不知道这苦哈哈的小医生什么时候能从急诊转科出来。但不是完全没有进展的，毕竟他给张新杰点外卖，不会被当天转账回来，而是变成围巾衬衫之类塞进学校的快递柜。

一个会严格执行时间表的禁欲系医学生，叶修从来没想过会同这样的人展开恋情，说起最开始，也只是非常不负责地试探性撩撩看。意外地，张新杰是个越相处就越想同他相处的人，简单却不粗暴，严肃不失活泼。叶修可以断定他在考察张新杰的同时，对方也在解析自己，然后基于解析结果，判断可以向自己敞开的部分。

就像培育下一颗种子，看着它发芽破土，等着它舒叶开花，有些漫长枯燥，但甘之如饴。

所以，确实是恋爱了吧。

但叶老师并没有告诉学生答案，他在思考年近而立的成熟猎手，是该等着猎物扑进怀里，还是出手把他稳稳捉住。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