犀角

【银桂】雨一直下

CP坂田银时×桂小太郎，时间线在动画107话到108话之间，本文又名“不会游泳的人更容易遇到桥姬”。以下正文。

 

 

冰冷，窒息，黑暗。

是因为中毒，失血，还是因为……在水里。

隐约认识到情况的银时凭借本能试图划水，然而被毒素麻痹的身体根本完成不了这样的动作，只能徒劳地抬起手。

他模糊想起从前似乎也有过这样的时候。

在意识彻底消失前，银时感觉有什么抓住了自己的手腕，带着熟悉的温度。

 

从前，似乎也有这样的时候。

 

“银时，明天放假，我们去河边吧，我教你游泳。”

高马尾的孩子坐在课桌对面，眼睛里映出白发男孩懒散的身影，可惜对方果断拒绝了他的邀请。

“不要，我被恶魔的果实诅咒了，不可能再下水了。”

“银时，武士怎么可以因噎废食。”

“我才不要当什么武士。”

“那下次松阳老师管我们叫武士的时候你离远一点。”黑发男孩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提着木刀半倚在墙上嘲道：“不就是打西瓜时候踩空掉到河里，再说假发很快就把你捞上来了，水都没喝几口就吓成这样。”

银时“嘁”了一声，扭头看向外面：“高杉，激将法对我没用的，随便你怎么说。”

“哼，谁要管你啊，旱鸭子。”

“说起来，银时，你有没有听过桥姬的故事。”

银时给了一个“不想听”的眼神，但是桂自顾自地讲了关于桥姬的几个版本的传闻，内容无非是因为种种缘故，桥边的女人成为拖人入水中溺毙的恶鬼。

“传说桥姬专门拉男人入水，银时你只有会游泳，才能从桥姬手中逃脱啊。”桂一本正经地提出建议，脸色不太好看的银时僵硬地点头以示同意。

 

“对，这样踩水就可以，再加上手臂的动作。”

害怕遇到桥姬的银时和桂在河边学习游泳的动作，高杉不知道一个人去哪玩了。桂看着银时的动作感觉还算协调，建议他去水深一些的地方试试，银时还是抗拒，拖拖拉拉不肯往深处走，但是想起桥姬的恐怖，又稍微有了一点干劲。

“假发，我要是不行的话，你要拉住我啊。”

桂就跟在银时身后，安抚他：“你放心，虽然这里的水深其实很安全，我也会救你的。”

银时找到差不多的位置，按照桂教的方法尝试游了两下，感觉也不是那么难，但心里还是莫名感到不安。

“银时，再放松一点，注意节奏。”

照做之后银时感觉学会游泳也不是没有可能，信心大增的银时正准备一展身手，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抓住了自己的脚腕，下意识低头去看，却被一股大力猛地扯进水里。慌了神的银时完全忘记手脚怎么摆，脑子里只剩满心怨恨欲向世人复仇的桥姬。

冰冷的水，乏力的手，无法出口的呼救。

不该在河边砸西瓜，也不该来学游泳的。

一只手握住了银时的手腕，水中的光线几经折射才进入瞳孔，明暗交织下并不能看清面容，只依稀分辨出随波飘动的黑发，像是打捞溺水之人的温柔的网。

脱离险境之后，坐在岸上的银时依然惊魂未定，拉着桂的手念叨“水里有桥姬”。就算桂仔细解释水中环境复杂，被水草缠住脚也很正常，银时依旧难以平静。

“哦，缠住脚的不一定是水草，说不定是含恨而死的桥姬的长发啊。”从水中从容游上来的高杉轻飘飘地说。

“不会被你吓到的。”

银时话说得果断，回村塾的路上却一直不敢走在桂身后，以免看到湿漉漉的长发。

 

即使接受了那天在水下拖自己的是高杉而不是桥姬，银时依然抗拒学游泳，甚至都不愿意再去河边，整日坐在窗边，抱着他的木剑东张西望。这也让银时看到松阳和桂在庭院里说悄悄话，两个人脸上都带着笑，还时不时回头看他一眼。

银时猜到他们大概是在聊自己，不爽地转头看向室内，心想不过是不会游泳而已，有什么大不了。

当晚下了一场急雨，银时早早躺下准备睡觉，松阳却提着角灯到了他的房间。

“银时，我给你讲过故事吧，下雨天最适合讲故事了。”

近期被故事反复伤害的银时并不是很想听故事，但面对松阳似乎没有答应之外的选择，只好暗自做好捂耳朵的准备。

“从前有个美丽的女孩，家住在河边，河上有座拱桥，承载着往来行人，也有小孩在桥上玩耍。人们总在桥边看到女孩，大家就叫她桥姬。”

听到那个名字时，银时有种往被子躲的冲动，连松阳笑盈盈的脸看起来都不再亲切了。

“有一天下了很大的雨，桥上一整天也没有行人。桥姬无意间看到桥上有个人影一闪而逝，这让桥姬十分担心，匆忙跑到河边查看，果然有人在河里挣扎，看起来很快就要沉没。

“桥姬没有多想，奋不顾身跳进河里救人。她从小住在水边，水性很好，但在急流中带着一个吓到浑身瘫软的人游到岸边还是有些困难。那个险些溺亡的姑娘忍不住向桥姬哭诉，反省自己不该因为被男人蒙骗而一时冲动。桥姬说是啊，人只有活着才能做更多的事。

“桥姬勉强将那个姑娘推上案，自己却一时脱力被大水冲走了。雨停之后被救的姑娘沿河找了许多天，可惜都没有桥姬的踪影。

“后来那个姑娘搬来了桥边居住，每天苦练游泳，水性已经比当初的桥姬还要出色。她在有人落水时必定出手相救，而这时每当有人问起她的名字，她会告诉他们，我叫桥姬。”

听完之后银时放下心来，忍不住问：“老师，这个桥姬和假发高杉他们说的不一样。”

“那是因为拖人落水的桥姬想要杀害的都是作恶之人，像银时这样高尚的武士，只会遇到救人的桥姬。”

银时点点头，对这个结论深以为然。

“好了，你快睡吧。”

听着松阳的脚步声，银时渐渐陷入了睡眠。

 

睁开眼时，看到的是和梦中不太一样的桂的脸。

而且离得太近了。

“你在干什么？”话一出口，银时才发现自己喉咙干涩到难以正常发声。

“准备给你的伤口换药，正好你醒了，不用叫伊丽莎白过来帮忙。”桂说着，扶着银时半坐起来，并且递了一杯水给他。

桂解开银时胸前的绷带，查看伤口情况后上药，再缠上新的绷带。虽然动作十分熟练流畅，银时还是疼得龇牙咧嘴。

将绷带绕过背后时，银时和桂几乎是一个面对面拥抱的姿势，这让银时有些不自在，抬手去推桂的侧脸：“你靠得太近了。”

“这有什么，”另一位当事人全然不以为意，“以前我就是这样给你包扎伤口的啊。”

桂说完，甚至还用脸颊蹭了蹭银时的手掌。

就算知道这家伙可能只是想提醒自己挪开手，银时还是觉得不爽，直到桂转头将唇擦在他掌心，银时才像烫到一样弹开手，即使那双嘴唇是凉的。

绷带两端在胸前打好结，换药就算完成了。桂腰身笔直地坐在银时对面问：“你怎么又弄成这副样子，万事屋的工作这么危险的话，不如和我一起攘夷吧。”

银时没有抓到机会质问桂的不端行为，也没有理会他习惯性拉人入伙的一般流程，稍微解释了自己接受了魔死吕威下愚藏委托的事，还有目前了解到的真相。

“这样啊，但是你这次未免胆子太大，竟然敢下水了，别以为真的会有桥姬来救你。”

“等一下，你怎么知道救人的桥姬的事情，我一直没对别人讲过。”

闻言桂皱起眉头，双手抱胸说：“因为救人的桥姬的故事原本就是我想让你学游泳才编出来的，怕你不信还特意找松阳老师讲给你听，谁想到你听了之后真的以为会有桥姬救人，彻底不学了。”

“啊，那竟然是你编的。”银时的语气听起来有些遗憾。

“故事当然都是人编的。”桂似乎有点懊恼，大约是回想起自己一番良苦用心却起到反效果的心情。

“我的意思是，原来你那时候能想出正常的故事啊，现在却变成这样。”

桂一时语塞，收拾好地板上换药用的东西准备离开，走之前看向银时说：“那件事你肯定不会放着不管，但是中了毒又伤得很重，好歹休息一下，就……雨停了再走吧。”

银时这才注意到外面阴云遮蔽的天空，淅淅沥沥的雨正不停飘下。

 

“银时，起床吃早饭了。”

不情不愿地睁开眼，银时先是伸头越过桂的肩膀看了一眼天气，才懒洋洋地抱怨：“好早啊，假发，而且阴雨天就该睡觉才对吧。”

“身为武士当然不能因为天气赖床。”

这套无聊的说辞银时早就听腻，窝在被子里反驳：“我才不要当什么武士。”

他知道桂其实不会拿他怎么样，永远只是嘴上教训而已。抬眼看到桂垂在身前的长发，银时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挑起一缕头发在指尖绕来绕去，可惜那发丝太过顺滑总是从他手中溜掉。

“打听到了魔死吕威组的消息，送别仪式在明天。”桂突然开口。

银时好似不在意一样依然在玩那缕头发，漫不经心地回应：“假发，消息真灵通啊。”

“那当然，你如果羡慕的话，现在就可以加入我们的攘夷事业。”

“嘴上说要让我攘夷，实际上却帮我打探消息，我看是你想加入万事屋吧。”银时说着，装模作样地一拍脑门：“哦，你早就是万事屋的人了。”

桂没理会，把荞麦面放在银时枕边。银时倒也没嫌弃，毕竟比起每天生蛋拌饭，荞麦面都能算改善伙食了。

“看来，明天会是个好天气。”

 

“银时，到起床的时间了。”

银时翻身用枕头捂住耳朵，随后又放弃抵抗瘫在被褥上。他越过桂的肩头看一眼窗外，懒洋洋地开口：“和我昨天说的一样，雨停了。”

“那你也不适合当天气姐姐。”

“当然了，我是男的！而且结野主播更好看啊。”

银时坐起来抓抓乱糟糟的头发，一边穿衣服一边说：“雨停了，万事屋老板要开工了。”

“这次可别再弄得这么狼狈了，银时。”

“假发，你怎么像个妈妈一样这么爱叮嘱人。”

桂看着银时笑了一下，随后说道：“妈妈在家里等你回来。”

然后被银时对着脑袋揍了一拳。

银时穿好衣服啃了两个饭团，拍拍手起身要走，对端正坐着的桂说：“假发，我要走了。”

“嗯，一路小心。”

银时走了两步，转头看到桂还安然坐在那里，总觉得哪里奇怪，于是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喂，假发，我要走了。”

桂点点头回他：“我听到了。”

“你这是什么反应啊。”

银时顿住揉揉后脑勺的卷发，随后折回布团边上捏住桂的下巴，弯腰在那个人的唇上吻了一下，随后故作潇洒地大步离开。

桂依旧坐在原地，垂着头红着脸，小声说：“哪有和妈妈接吻的道理。”

“你这家伙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啊，别给自己弄一些奇怪的设定！”

银时的质问突然传来，桂抬头看着去而复返的人，面色如常地问：“你怎么回来了？”

“给我打车钱，我钱包不知道掉哪了。”银时一只手摊开伸到桂面前。

“你这次的委托显然是要白做，你拿什么还我？”

“这几天阿银的美好肉体可都给你看过摸过了，我还没问你要钱呢。”

桂拿出荷包放在银时手上，轻轻叹气说：“下次记得找爸爸要。”

银时没吐槽他入戏太深，拿了钱就走。到门口时忽然回头说：“爸爸我的工作赚不到钱，还是妈妈你来养家吧。”

“银时，像你这样的负心汉可是会被桥姬拉进水里的。”

“不会的，”银时一边走一边摆手，“桥姬还要忙着赚钱养我呢。”

 

【完】